残残里乌斯·德·柚子茶

【英仏】霍格沃兹非典型式恋爱方法


给影gg@冥幻如影 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Hp设/蛇院英×鹰院仏

跟《游梦人》的设定没有关系,只是个欢脱的未成年小孩谈恋爱的甜饼

祝食用愉快!

 






“波诺弗瓦把级长盥洗室炸了!”

 

平和的傍晚,温暖的斜阳,从塔楼的窗户可以看到大湖粼粼的波光和远处的群山。我们要说,霍格沃兹这座10世纪的老古董城堡就算称不上年久失修,也不怎么经得起折腾了,如果在麻瓜世界里早该按文物保护法围上几层栅栏了,但在巫师界,它还在继续保持着自己实用性,毕竟修复如初咒那么好用。

    哦不,我们相信大部分巫师也是珍爱这座学校的。只不过有些人——总会有些人——从古至今,会给霍格沃兹的老城堡带来些“无伤大雅”的小骚动。

盥洗室还在往外冒烟,始作俑者不见踪影。学生们聚集在走廊上,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有人说:“怎会如此,波诺弗瓦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拉文克劳的风评,这学年学院杯要垫底了。”

还有人说:“不会,他再多整几出都比不上阿尔弗雷德。你永远可以相信格兰芬多。”

当然也有忧心如焚不愿意扯闲篇的:“情况怎么样!有人在里头吗!”

“有,柯克兰级长。”

哦,这下众人的心情都平复了:“原来如此,那没事了。”

盥洗室的门终于开了。那位柯克兰衣衫整齐地走了出来,从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这位六年级级长似乎永远保持沉静,风度翩翩。他缓慢地扫视了一下人群,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而淡然,只是说出的话体现出了正熊熊燃烧的怒火。

“波诺弗瓦那个混账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学妹们惊慌不已,能让一个高贵冷艳的蛇院学长大庭广众下爆脏话,波诺弗瓦怕是命不久矣。

不过,跟这两个人熟的都知道,柯克兰级长在面对波诺弗瓦的时候能爆出更惊人的粗口,而且波诺弗瓦也总能活下来。让人觉得与其说这俩人针锋相对,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

嗯,这话也不可以乱说。懂的都懂,不懂的还是不懂。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位是柯克兰家族的幺子亚瑟·柯克兰。斯莱特林学生,六年级级长,品学兼优,冷静自持,诸多学姐学妹的梦中情人,堪称完美。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毛病,那就是斯莱特林们都有的过度矜持,距离感过于明显,自私自利——如果非要再说说他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对魁地奇的狂热和酒品成反比——总结起来看,倒是可以确定这是个纯正的英国巫师。

 

“柯克兰,你确定没事吗?”

回到级长休息室,柯克兰在收拾接下来上课的书。动作过于平稳,神态过于淡然,众人看他一脸平常,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炸坏了。

“怎么会,波诺弗瓦就只在窗户上捆了两个烟火筒,里面放了假拳头,因为他进不去级长盥洗室。这个蠢货终于急了,发现用他引以为傲的魔咒干不过我以后,开始学着用物理攻击了,但他玩得很差,甚至比不上我的三分之一!”柯克兰十分冷漠,但冷漠里还带了三分窃喜,七分嘲笑,“我一开窗,那俩东西冲我面门就来了,很快啊。但我没大意,我防住了。”

“........”众人觉得他在说冷笑话,但没人敢笑。

“他没口令进不了盥洗室,最多就这点本事。我魔杖就在手边,砸坏的那扇窗户也修好了。”他说,“但是,我至今都没看见这个混蛋在哪,你们都不告诉我!”

他还是很恼火的。说真的,对抗这场袭击的过程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潇洒。波诺弗瓦装了两个烟火筒,那两个拳头他只躲过了一个,剩下的那个照着他锁骨来了一下,留下了一块淤青,万幸没有砸在脸上。但恼火能掩饰尴尬,众人看他的脸色,没人敢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了。柯克兰级长保住了面子,只不过一连几天,他都要竖着领子去上课了。

 

这件事以后,亚瑟·柯克兰又一次通过占卜询问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不是我上辈子的债主”或者“上辈子我是不是要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的狗命”,又一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很心烦。

并且和每次一样,他得到了“债是这辈子的”的答案,更让他大惑不解。

 

现在让我们转换时间,来到五天后的魔法史课,这是下午时分,一间沉闷的教室,坐在前排的亚瑟正在罕见地走神。窗外有魁地奇的训练队,看起来比这门课有吸引力多了。

在这篇故事发生的时候,霍格沃兹魔法史课的老师还是幽灵宾斯先生,课堂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教学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乏味,学生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昏欲睡。亚瑟是为数不多几个能保持完全清醒的。

他感觉有东西在戳他的腰,探手下去逮住,拿上来一看,是一只纸鸟,做成鸽子的形状。亚瑟认得这种特质的羊皮纸叠出的纸鸽子,这是波诺弗瓦的皮埃尔第……第不知道多少号。

他很想直接撕巴撕巴扔出去,但看在它确实长得很可爱的份上(很少有人知道柯克兰级长背地里喜欢可爱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打开了。那张羊皮纸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你的领子竖得真蠢。”

他前后看了看,今天的课波诺弗瓦没有参加,炸完级长盥洗室后,他被罚禁足在了宿舍里。他哼了一声,提笔在羊皮纸上写:“下午好波诺弗瓦先生,检讨书写得开心吗?”

纸上跟着他的字迹又显出字来:“挺开心,因为不用看见你。”

“被扣了分又禁足,还没达成什么结果,在宿舍哭了好久吧?”

新字母还在一个个冒出来,是波诺弗瓦本人浮夸的字体:“哈,只要是能给你添堵,哥哥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开心”

“而且哥哥我不相信没达成什么结果。”羊皮纸上得意地写道(亚瑟惊了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子),“——敢把你的领子放下来吗?”

“我的领子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遮你带来的伤吧?”

“那不然呢?”羊皮纸上飘着字,“你和哪个女生在禁林外度过了激情一夜吗?”

“你除了用这种幼稚的情情爱爱来嘲讽人,就想不出其他词了?词汇量真是匮乏。”亚瑟鄙夷,“你讽刺错人了,我就算去大湖里研究巨乌贼的生活习性,也不会搞起恋爱来。你这个垃圾。”

上面的字停了好几秒,才慢慢浮现出一行来。

“柯克兰,”他咬牙切齿,“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玻璃什么时候能碎,我真想看你被乌贼捏死.......”

 

下课的钟声响了。亚瑟把那个还在不停冒字的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箱里。路过教室门口一个书架旁的阴暗角落时,他停了停,抡起书,照着那片阴影狠狠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一声闷响,一个人突然从阴影里滚了出来,扑倒在地,手里的纸笔滚出去老远。他骂了一声法语脏话。

“哦豁!”正挤在门口的小巫师们惊叹:“是波诺弗瓦!”

他们挤在那,把受害者围成一个圈,丝毫不在意他的脸面和尊严:“是高级魔咒!不愧是波诺弗瓦!”

连宾斯先生都开口了:“不错的隐身咒,波诺弗瓦先生!但听说你被禁足了,虽然来学习的精神值得敬佩,但依然是违反校规。”

那法国人在众目睽睽下爬起来辩解:“先生,我的禁足今天结束了!”

“那为什么要隐身来听课?”幽灵教授难得想幽默一次,“教室里有魔头吗?”

波诺弗瓦缓缓扫视一圈,在人群中看到了还举着书的柯克兰。他点点头:“您说得对,教授。”

..........

 

“波诺弗瓦怎么来扫教室了?”

“听说他在课上骂教授是魔头。”

波诺弗瓦听到了,忍无可忍,回头怒斥:“我没骂他!”

门口看热闹的一溜烟跑了。法国人长叹一声,活是干不下去了,他扔了扫把,随便拿魔杖挥了几挥。他听到走廊尽头有沉闷的脚步声,赶紧拎了东西,爬上了塔楼的顶层。

从这里能看到的风景,和从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望见的景致相差无几,但完全换了个角度。从这里看,大湖和禁林只见一隅,倒是能看到霍格莫德村房屋的尖顶。那边似乎有炊烟升起,夕阳西下,给这座古老的城堡带来一丝烟火气——巫师也会贪恋这种感觉的。

弗朗西斯甩甩手腕,给自己挑出几颗星星。在渐暗的天色里,它们在他身边闪闪发光。到了晚饭的时间,他感觉饿了,听到脚下大厅里的喧闹声,但该死的,他不想去。他可不想在门口又撞见亚瑟·柯克兰,那个人这会应该在餐厅门口维持秩序。

亲爱的读者朋友,你们看到波诺弗瓦先生一副忧郁样子,以为他在这座学校里饱受排挤,其实并非如此!我们的这位熟人和在其他地方一样是个受欢迎的交际高手,若说他现在确实有一丝“忧郁”,那也是自己作出来的。笔者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会是个快乐的故事。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法国人,拉文克劳学院六年级生,宣扬自己来霍格沃兹是因为“可怜英国近年没出什么伟大的巫师而婉拒了布斯巴顿的邀请,来做慈善”。魔咒学“天才”,加引号的原因是众人听到这个说法最多的时候是本人的自夸,这话从他自己嘴里出来,受人敬仰的程度少了六分还多。要说他确实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是几位教授乃至决斗俱乐部(这不是能让大多数学生知道的事!)的宠儿,但如果把嘴闭上的话,他“魔咒学天才”的称号能更让人信服一点。

他听到柯克兰的声音了,低低骂了一声。为了盖过那说话声,他把周围的星星敲得叮当响,分外使劲。这种抬杠行为过于幼稚,一年级的学生都干不出来,但我们换个角度想想,也许就能理解了嘛——是的,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爱上了亚瑟·柯克兰。

最开始察觉到对柯克兰的爱意时,弗朗西斯十分想给自己来一个不可饶恕咒。他怀疑了很久自己是不是中了柯克兰的迷情剂,认真钻研了很久,甚至写出了一篇叫《论爱情魔药的效用与自我破除方法》的论文。但研究结果告诉他的感情没受任何外物的影响,这让他更慌了,大病一周。

想想也是,如果你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从入学起就和你不对付,让你恨得牙痒痒的斯莱特林,这人还是个表面斯文内敛,背地里一堆恶趣味的大家公子,你的反应可能不比波诺弗瓦冷静到哪去。而且他还是个男人!指着尼可·勒梅的魔法石起誓,他波诺弗瓦过去从没发觉自己有这方面的癖好!

但弗朗西斯无论何时都是个能很快振作起来的人。病好以后,他接受了自己这骨子里的癖好(虽然很痛苦),并发誓这次也要让柯克兰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他发誓要让亚瑟柯克兰这个傻子“为他神魂颠倒”。我们也看到了,时至今日他还在努力,并且没什么效果。

这让他感觉挫败,并由衷地觉得恼火。

 

第二天,亚瑟·柯克兰的会议室窗外,法国人在那里晃来晃去。级长先生抬了三次头做报告,都看见波诺弗瓦的黑袍子在走廊上晃荡,他不往里看,但也不走。

他头疼,血压升高,但考虑了好几次,还是起身出去了。

“有什么事?”

波诺弗瓦靠着墙,在梳理自己贴金边的书籍上的饰穗:“上次你借我的高级魔咒学指南没还,今天哥哥我要用。”

亚瑟愣:“哦!我没还吗?”

“脑子被炸坏了?我念给你听。”他翻开一个小本本,“11月12日,亚瑟·柯克兰借走《高级魔咒学指南》一本,回报是一盒蜂蜜公爵糖果,味道不错。两个自制蛋糕,很难吃。未还。”

“......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是该出现在借书记录上的吗?”

“哥哥我比较讲究仪式感。你有兴趣?前面也有,”他发觉他想听,又兴致勃勃地往前翻了一页,“3月25日,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借走《魁地奇发展史》一本,回报是一盒西班牙油条,味道不错,一张魁地奇门票,去看了,没多大兴趣。往后还有,我做了个......”

“什么,哪场魁地奇的门票?”

“......”他不念了,啪的把本子合上,“还书,就今晚,送到自习室哥哥我的桌前。”他转身要走。

亚瑟拉住他:“现在去拿吧,在我宿舍。我进去说一声。”

弗朗西斯吃了一惊,他差点就以为经过长时间的不懈努力,他的这位杀千刀的暗恋对象终于开窍了。当然,柯克兰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自作多情:“免得再有把柄落你手上,跟法国巫师交往需谨慎。这是我家的家训之一。”

弗朗西斯翻了个白眼:“哦。”他打量亚瑟·柯克兰,看他的粗眉毛还有胸前的金别针,天啊,我就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他捶胸顿足。唯一的优点,他衣品好像不错,而且很爱干净......呸。他嫌弃地打断了脑内的胡思乱想:“你那倒霉的先祖经历了什么?

“好像在巴黎被骗走了几百个加隆吧,还买到了假的飞天扫把。‘法国佬狡猾得很,会用轻浮的笑脸吸引你去看他们的演出,花言巧语拐走你的钱’.......到了。”亚瑟没等他反驳刚才那番对法国巫师的人身攻击,指指前面那段通往地下的阶梯,“那边是斯莱特林的宿舍,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下去。”

“咦!”弗朗西斯受宠若惊,“你要带我进你们宿舍吗?哎呀,这可就让哥哥我......”

嗯,他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下一秒那个该死的英国巫师就一脸鄙夷地看了过来:“想啥呢傻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守校规呢?在门口等着。”

 

他怒气冲冲地爬楼。那本《高级魔咒学指南》被迁怒了,在他的书袋夹缝里可怜兮兮地窝着。

“我是失心疯了,才会对那个柯克兰感兴趣!”他嘟嘟囔囔,所幸走廊里没人,“难道我在书上还看得不够清楚,柯克兰家族都出些什么人!尽是些性情古怪的老处男!我可不是那种迂腐的纯血家族出身,受不了他那一身沉闷气,像个落灰的破雕像!”他越说越气,开始骂自己:“弗朗西斯!难道你过去没见过美人?哪个不比他强百倍?”

“我是不是被人诅咒了,才会觉得他很迷人?”他站住,“梅林的胡子!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疯了,还觉得自己很清醒.......以哥哥我的性格,难道该对那种人感兴趣吗?…得了,别想了,我又病了......”

他摇摇晃晃,但还是走到了塔楼的顶端。他面前的是拉文克劳宿舍的大门,在预备好进门的时候,弗朗西斯依然心不在焉。

门上的鹰环开口了,是进门资格的提问:“什么能给你带来欣喜,又时而令你忧愁,环绕周身?”

这题目对劲吗?刚好跟他想的东西重合了。他仿佛得到了共鸣,当场就想拉着那个环跟它把酒话柯克兰,大肆抱怨。

他脑子里别的东西还没回来,冲口而出:“天杀的绿眼蛇柯克兰。”

空气静止了几秒。鹰环沉默了,纹丝不动。这种气氛的凝结,让弗朗西斯觉得如果它能动弹,应该想甩着翅膀给他一耳刮子。

“再…再给哥哥我一次机会!”话是这么说,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回来。

“呃,柯克兰周围的空气?”

门关得死死的。

“…我能申请跳过这一题吗?” 

鹰环没理他。

好家伙,他进不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等其他人过来回答太丢脸了,他波诺弗瓦哪受过这种委屈。

 

所以这会,在魁地奇球场的边上,弗朗西斯抱着书一脸屈辱地站在那。远远地,他的好友飞下来了,他迎过去,拍他的肩膀:“东尼儿。”

“你们宿舍让打地铺吗?在休息室凑合一下也行。”

“你怎么啦?”格兰芬多的击球手倚着扫帚,“被关在外面啦?这真是头一遭!我不能放你进去啊,学长们会把我变成南瓜吧。”

“兄弟在这种时候永远没用。”他酸酸的,“我看错你了。”

“兄弟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对你有用啊。兄弟。”安东尼奥拍他肩,“为什么进不去了?你答了什么?说出来让我乐乐。”

“什么时候遇见能让你哭的题,比如魁地奇和番茄种植禁令之类的,我再给你说。”弗朗西斯十分恶毒。

安东尼奥耸肩:“真可惜,俺觉得永远不会有这种题!看来你要绕着学校溜达几圈了,趁人多找机会混进去。别怕弗朗茨,摸鱼混进宿舍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需要我去叫基尔吗?”

“不要了。他也是住在湖底的人。哥哥我现在不想看到斯莱特林的人。”

“哦,”安东尼奥点点头,“原来是爱情影响了你的智商,傻得连门都进不去了。”

弗朗西斯扭头就走。安东尼奥耸耸肩,低头一看,自己的扫帚下端被变成了南瓜。“弗朗西斯!你他妈给我变回来!”

 

如前所述,弗朗西斯尝试对亚瑟表达自己的感情。但鉴于两人的过节,波诺弗瓦先生绝不会允许自己直白地对那个粗眉毛斯莱特林表达好感——他应该自己意识到!波诺弗瓦先生傲慢地说,对哥哥我能爱上他而感激涕零——他的示爱相当有攻击性,跟他以往甜言蜜语的模样大相径庭,这可算得上是柯克兰先生的专属待遇。当然,亚瑟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感动的。

现在让我们看看柯克兰得到的“专属待遇”吧。

 

第一次,他在魁地奇球场被波诺弗瓦操纵着三个饮料瓶子(一个里头还有饮料)砸了脑袋,一路追杀他到禁林。

他咆哮,如同寒夜的狂风:“波诺弗瓦——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自己投湖,不用求着我来杀你——”

“你想杀我还差得远呢——愚蠢的绿眼蛇——”弗朗西斯回应他,但这个拉文克劳体力极差,让他连跑带说话几乎跟杀了他差不多,最后自己不得已停在了通往禁林的路口,连咳嗽带喘。

“来吧!柯克兰!”等他喘完了,优雅地转过了身,优雅地掏出魔杖,摆出决斗的架势,“这里没人会来。看看你能施出什么魔咒!什么魔咒哥哥我都能轻松给你挡回去,我和成年人的决斗都从来没有输过!区区你一个柯克兰…”

嗯,亚瑟从背后拎出一根硕大的球棒并照他脑门来了一下是他没有想到的。

被用一根纯正的麻瓜绳索倒吊在男厕所门口更是他没想到的。柯克兰还把他的包和魔杖都扔进了厕所隔间,还顺手把他的嘴拿胶布缠了两圈。

“慢慢练无声咒吧,波诺弗瓦先生。”柯克兰大仇得报,笑得像个魔鬼,“哦,那个隔间我上了锁。看你练多少遍飞来咒你的魔杖才会飞回来。需要计时吗?”

 

第二次,波诺弗瓦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得到了柯克兰放床底的内衣箱(亚瑟怀疑跟基尔伯特脱不开干系),变态一样提着它骑在飞天扫帚上。那天半个霍格沃兹的人都看到了波诺弗瓦在飞行课场地上空盘旋,拎着个内衣箱,笑得像个劫持了人质的绑匪。

“过来啊柯克兰!”法国人耀武扬威,“别躲着,不然我这就拆开,看看你里面有什么羞耻的——”

柯克兰噔噔噔顺着主塔爬到三楼,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麻瓜弓箭(还是个中世纪古董),照他后腰子就来了一箭。弗朗西斯发出一声嘤咛,从扫把上照直栽了下去。然后他在校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亚瑟·柯克兰是个麻瓜。他根本不会魔法!”这是弗朗西斯在医院醒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恶友们拿怜悯的眼神看他。“想啥呢兄弟,柯克兰是纯血家族。亚瑟·柯克兰的成绩很好的,他是不屑和你打,”基尔伯特说,“要不你不一定能赢,白痴。”

“我诅咒你下次在球场上还遇见你弟。”弗朗西斯发出了威胁。

听着这个,安东尼奥精神了:“你要是唠这个,俺可就不困啦!”他兴致昂扬,“感谢基尔,他只要看见他弟是守门员就不舍得进球,弗朗茨你下次一定得去看,太好笑了。感谢基尔,格兰芬多赢了好多次了,他们都说这是你之前赢那么多次的报应。不对,应该感谢小路易,不对,应该感谢分院帽,把路德维希分到格兰芬多……”

基尔伯特脸绿了。他顾不上那个还躺在床上的倒霉好友了,把安东尼奥拖出去,要跟他探讨魁地奇的艺术和他的兄弟情深。

“?你们不是来看哥哥我的吗?喂——”没人理他,走干净了。

行吧,爱情是骗人的,友情也是。弗朗西斯悲哀地在心里念了两句诗,周围安静下来了,他摔伤的四肢又开始痛了。他下意识想去床头柜上摸本书,但半边身子动不了,还打翻了一盒比比多味豆。他认命了,长吁短叹一会,躺那挺尸。

这个时候探病的人不多,安静的病房只偶尔传来药瓶碰撞声和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弗朗西斯开始犯困了。他不是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但在安静的环境里却什么都干不了就他极其难受。妈的。他又在心里骂了柯克兰十几遍。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听见了,故作姿态,大声抱怨:“你们聊完了?过来帮哥哥我翻个身,好疼——”身后没动静,他一回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绿眼睛。

柯克兰现在也很郁闷。他的麻瓜弓箭被没收了(花好多钱买来的古董!),也就不说还有紧跟其后的检讨、训诫和扣分处罚。这都怪他眼前这个人,有本事闹事情,没本事安然无恙收场!妈的。

他这个老冤家,在他17年的人生里已经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光景。柯克兰先生在入学的时候可没想到能在和平年代的霍格沃兹里经历这么多破事,他翻遍柯克兰家族的典籍都找不到相似的案例。波诺弗瓦真是极大丰富了他的学生生活,他还有点看不透他。

那边,波诺弗瓦见是他,拖着孱弱的病体就要从枕头下头摸魔杖。

“躺着吧你。”他在桌上放下探视品,“怎么样了?”

波诺弗瓦瞪他:“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跟谁学的怪话,王耀?”柯克兰皱眉,要搁在平常看他这模样弗朗西斯是会笑的,但他今天笑不出来,“我是正经来看你的......不是,我是说,他们逼我来看你的。给你送完东西我还要去校长室挨训,这都怪你,法国佬。”

“搞清楚行吗,”弗朗西斯翻白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你是凶手,哥哥我是受害者!”

“是谁先偷我内衣箱的?”柯克兰回敬,“而且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个自诩飞行课每学年都满分的拉文克劳,腰上挨了一下就能从扫把上栽下来。我的箭根本没安箭头。”

弗朗西斯要和他拼命,虽说拳头打过来软绵绵的,但亚瑟一边拿手接着,一边还得防他真把自己搞到伤口开裂,也累出一身大汗。“缠斗”许久,弗朗西斯终于闹累了,他大声呻吟,伴随着骂柯克兰的话,英语都说不利索,还夹着法语。

他瞅了一眼对方带来那个盒子,好像是甜食,蜂蜜公爵家的高级品,还仔细包了油纸,除了店家自己的印章,还印着柯克兰的火漆——很讲究仪式感,但一板一眼到让人作呕。  

该死的,等他能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把这玩意扔出去。

现在他躺那,极其火大,但只能骂骂咧咧。亚瑟拿魔杖敲了敲他的枕头,一股清凉的风遍布周身,疼痛减轻了。

他没好气:“别装好心。这种小把戏哥哥我也会,搞得还比你好。你左边没吹到。”

“我再敲一下,让风变成火,把你烤成节日大餐里的火鸡。”

“呵,呵,”弗朗西斯连吁带喘,嘴还不停下,“你才烤不出节日大餐里的火鸡。你烤出来的碳状物,都给家养小精灵吃住院了,差点被魔法部诉讼——”

“草!”柯克兰火了,要跟他拼命,两个巫师扔了魔杖在床上扭成一团,还都憋着劲不叫人,把床单和枕头搞得一塌糊涂。

弗朗西斯冷不丁停下了。他意识到一件事——这会,柯克兰似乎离他太近了。那双该死的夺人心神的绿眼睛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脸上方悬着,闪闪发光,他的吐息也喷在他的脸上,这跟他在梦里见到的一些场景好像有点相似......梅林!尼古拉斯!中世纪的火刑柱啊!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东西!他使劲摇头。他应该再使劲,至少把这只绿眼蛇踹下床去!但已经晚了,他泄了劲,身子软了。

柯克兰也惊了一下。几乎和弗朗西斯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弗朗西斯在他身下连喘带骂,明明浑身无力,还在拼命反抗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露出锁骨.......柯克兰先生不知怎么的,脸腾就红了,浑身的劲也没了,连骨头都觉得酥麻。

两个人被石化了一样互相瞪了好几秒,然后猛地彼此躲开。亚瑟的脸还红着,满地找自己的魔杖。他终于找着了,赶紧背过身去,整理衣服——虽然衣服也没乱到哪去,弗朗西斯现在的力气连他的领带都抓不乱。

“我走了。我要去校长室。你好好休息。我也要休息。我——”他语无伦次,转了两圈,又回来给他掖掖被子,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回来,大概是五分钟后的事。他们只看到一个穿斯莱特林制服的背影,落荒而逃。

他们进门一看,只见绷带和被子掉了一地,弗朗西斯脸红,脖子也红,衣衫凌乱,软成一滩,死了一样搭在那里。桌上多出来一个印了柯克兰纹章的盒子。

两人大惊失色:“柯克兰来谋杀弗朗西斯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没给我整理屋子,没说点好话就走了!他来就是为了和哥哥我干一架?”

    此言差矣。但现在也不能对弗朗西斯要求过多,处在爱情初期的人都是傻的。他虽然自视经验丰富,但还没认真过呢。

    他迁怒于好友:“你们不帮我。”

    他的恶友们爱莫能助:“我们是直的。而且,你又不让我们给他说,我们想撮合也没法啊。”

    弗朗西斯拿叉子敲床沿:“他傻吗他看不出来?”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合理推测,他真的没看出来。”

    “基尔伯特那个蠢货都看出来了吧。”

    “旁观者清嘛。”

    “顺便,”基尔伯特打了他,“积点口德,还想不想要对象?”

    弗朗西斯朝后倒:“哥哥我觉得没救了。”

    “你再表现明显点,说不定还能救救。”

    表现明显点?

 

    他倒是真认真琢磨了一堆浪漫的桥段,但因为桥段的最后总是会出现亚瑟柯克兰那张脸,成功杀死了所有浪漫。他觉得不行,很不行。他破罐破摔了。出院第一天,弗朗西斯就蹲在了拉文克劳学生的炼金室里。

    “耀,迷情剂之类的有没有?给点。”

    王耀摘下护目镜:“没有,不爱做那玩意,你不是认识两个斯莱特林吗?他们喜欢琢磨魔药,找他们要啊。”

     “一个是笨蛋。另一个……”另一个就是打算给他用的!但他没说出来:“另一个也是笨蛋,啥也不会,烤火鸡都不会。”他这么说。

     “迷情剂不可以随便乱用,对方不会真正爱上你,只是会成为意乱情迷的傀儡……而且,虽然没有吃死人的案例,但你要是成了第一个咋整,对象没得着自己进去了,多丢你人。我同学里有个进阿兹卡班的,多丢我人。”王耀语重心长,“这还用我说吗,你学术搞得那么好,肯定知道。”

     “只有你发现哥哥我学术搞得好,”他拍王耀的肩膀,“其他人都有眼无珠,看不见哥哥我的才华。”

     “不是兄弟,你少翘几次课,魔咒用在正经地方,他们就能发现了。”

     “不过,虽然我这没有迷情剂,但有小点心。”看他愁眉苦脸,炼金术高材生的表情变了,从学者变成了奸商,“巧克力坩埚,布丁,菠萝蜜饯……麻瓜世界最流行的都有,心型玫瑰馅棉花糖之类的,他们可会在细节上下功夫了。你上次勾搭小学妹的那种也......”

    “这次情况不一样…算了,给我吧。”

 

    这一年的圣诞节,弗朗西斯留在了学校。他的家乡太远,不能随时回去,而且这一次他也有了留下的理由。

    他把那个礼品盒子在袍子里揉捏了半小时,也没有能拿出来——他有点生自己的气了。这真不是波诺弗瓦的风格!柯克兰离他很远,但今年圣诞留校的人不多,他总能透过人堆看到他——他在吃南瓜馅饼,他在跟人聊天,他在一脸蠢样的对南瓜汁品头论足——该死的,他走了!

    他挫败了,不再捏那个盒子了,悻悻地又吞下一大块奶酪馅饼。坐对面的小学妹撇过来好几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震惊地发现波诺弗瓦学长竟然没有发现,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雪下得很大。圣诞晚宴结束后,弗朗西斯一个人抱着书和礼物盒往宿舍走。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家里送来的圣诞礼物和美味的布丁也没有让他高兴起来。走过拐角的时候,他和柯克兰迎头撞在了一起。

    他吃了一惊。亚瑟抱着一只猫头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时,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吃惊,亚瑟的目光有一丝躲闪。

    “干什么去?”

    “送克劳妮回猫头鹰棚屋。”亚瑟回答,“这个傻子吃多了,挂在餐厅旁边的树上打鼾,差点被冻死。”

    “我也去。给皮埃尔一号送点吃的。”

    亚瑟顿了顿:“…好。皮埃尔一号是你的猫头鹰?你给宠物起名词汇量也这么匮乏?所有的猫头鹰,鸽子,纸猫头鹰,纸鸽子都叫‘皮埃尔’?”

    他们一起在安静的雪地里走,彼此无言。也许是吃了太多酒心糖,弗朗西斯觉得晕乎乎的,口袋里那些包装精美的点心随着他走路而晃动,不停地敲打他的身子。他偷偷瞄了亚瑟一眼,对方的腿好像有点直。

    “你在拽克劳妮的羽毛吗?”

    “什么?没有!”绿眼睛的斯莱特林回答得很急促。

    他们从没给对方送过圣诞礼物。别说圣诞礼物了,他们没有在这个宁静的节日给学校带来血雨腥风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说“血雨腥风”似乎有点夸张,柯克兰和波诺弗瓦间的争执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十分频繁。这两个人的矛盾与学院荣誉、校规校纪都无甚关联,纯粹是互相看不惯。

    弗朗西斯想,第一次记住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一年级的魔咒课,那时柯克兰竟然先于他完成了一个复杂的咒语,他记住他了;二年级时,柯克兰写了一篇长文驳斥他发表在校刊上的《魁地奇的发展与变化史概论》,这场学术争端最终演化成了两人私下里的大打出手;然后是三年级魔法史课的期末考,柯克兰打破了他蝉联第一的记录;再之后,好像是黑魔法防御课,柯克兰召唤出来的守护神——一只乌林鸮到处乱飞,冲散了他刚刚召唤成型的一只渡鸦,接下来爆发了一场极其幼稚的争吵:凭什么你的守护神跟我一样都是鸟——两个人结下了梁子,斯莱特林优等生和拉文克劳高材生的攀比较劲一直持续着,他们都讨厌彼此的性格,他讨厌柯克兰的故作姿态和刻板,柯克兰呢?大概厌恶他的傲慢和口若悬河吧。

    但那份好感从何而来?从何时而来?他就无从知晓了。他意识到的时候,这种情感就已经翻滚汹涌了。也许——对柯克兰的好感与对他的厌恶同源。

    猫头鹰棚屋,皮埃尔一号刚刚在餐厅偷喝了一点热红酒,醉醺醺的趴在横梁上。另一边,亚瑟把克劳妮放进了窝里,然后慢慢蹭了过来。弗朗西斯正试图给皮埃尔一号扔点吃的——小家伙晕乎乎地什么都接不住——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干嘛?”

    亚瑟有点窘,在袍子里掏了半天,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盒子:“给你。”他说,“今年我打包礼物的时候发现多剩了一份,没有其他人送了,所以留了一份给你。真的,真的是多了一份!”他强调,“我算错了,连我家猫的份都算完了,还多一份才给你的……”

    ——虽然但是,这里是猫头鹰棚屋,差不多整个霍格沃兹学生的猫头鹰都集中在这里,鸟叫声嘈杂,地面凌乱,墙上黏着羽毛,味道不敢恭维……实在不是个送礼物的好地方。

    弗朗西斯愣了半天。“啊,哦,哥哥我也有!”他也掏出他那份,“我也是。分完了以后发现剩了一份,哥哥我都没打算给你,准备拿回去自己吃的!但既然你都——那我也——”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盒子,在味道迷人的猫头鹰巢里,感受这突如其来的,几乎是砸在脸上的圣诞“惊喜”。愣了一会,俩人都低下头去,闷头拆自己那个盒。

    弗朗西斯拆开那个皱巴巴的纸盒,里面是个闪闪发亮的小徽章,鸢尾花的形状,花朵和叶子栩栩如生,后面是一把剑。

    他几乎要激动地喊出来了。他喜欢鸢尾花,但他不记得有没有跟亚瑟透露过自己的这个喜好。难道他是认真准备的吗?他打听过他的爱好?他思考过?弗朗西斯攥紧了那个盒子,心绪起伏,“谢谢”和其他话就在嘴边了。

    对面,亚瑟看了他准备的点心,骄傲地叫出了声。

    “就这?我赢了!”他发出胜利的欢呼,语带不屑,“说吧,你这点心是不是找王耀要的?真俗套!看见了吧波诺弗瓦,就是送礼物我也比你有创意,你这个垃圾!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惊喜?我那个你绝对想不到是从哪买的……”

    咔。弗朗西斯捏瘪了那个放徽章的小纸盒。

    三天之后,弗朗西斯在亚瑟的几个必经之地放了装假拳头的炸药筒,炸了级长盥洗室。

 

    回到现在,弗朗西斯进不去宿舍,正在霍格沃兹城堡里无所事事地乱转。无意识下,他又转到那间学生活动室外了,会议已经结束,亚瑟还在里面。他偏头又看见了他,羽毛笔顿住了,墨水滴下来,染脏了他的记录。他看到他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抱着《高级魔咒学指南》。

    “进不去宿舍了?”

    “怎么可能。”弗朗西斯打肿脸充胖子,冷哼,“哥哥我在找下次放炸药筒的好地方。”

    “我看你很想被开除嘛,还是想进阿兹卡班体会一下什么叫忧郁?需要给你打个招呼,安排一间安静牢房吗?”

    “不看到你被抓进去的那天,我是不会离开霍格沃兹的。”弗朗西斯阴阳怪气,“哈,哥哥我才不乐意真为了你耗费精力。我要去图书馆。”

   “那是最好了,我天天盯着布拉金斯基就够累了,还要跨院盯着你!”

   “那谁?”

   “斯莱特林的‘黑魔头候补’,他们这么叫他。”亚瑟按额头,“不,这会他不重要…”弗朗西斯进来了,不客气地找了个地方坐,端起他的杯子就喝。

   “…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吗?”

   “改主意了,打扰你写报告更有意思。”

    柯克兰叹了口气,放下笔: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波诺弗瓦。”

    他像是一直在思考什么,见到弗朗西斯出现,终于下定了决心:“下次去霍格莫德村,我们在三把扫帚酒吧见一面。”

    “你要干什么?聊什么?”弗朗西斯睥睨他,“如果要给我逐条念校规就免了,找阿尔弗雷德去,他更需要。”

    “别提他,那个格兰芬多像是生来就跟规则对着干的,精力还用之不竭。”亚瑟换了只手托腮,“不过呢,我确实也找过他——你知道,我跟他也算熟,关系也还行。你跟他熟吗?你觉得我有必要再去跟他聊聊?我要是去约他到酒吧见面,你来吗?”

    弗朗西斯的脸色变得很差。

    “亚瑟·柯克兰,”他点头,“我服你了。你真是整个霍格沃兹最混蛋的老混蛋。”

 

    “我觉得没戏了。”就这天晚上,他在餐厅里宣布。

    他的挚友相互看看:“不是你的作风啊,弗朗茨,你要承认你败了?”

    “对。”他供认不讳,“我是发现了,柯克兰不是个正常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情感表达方式跟他交流。再这么下去,你们最亲爱的朋友就要被逼疯了;再这么下去,你们就要失去你们最亲爱的朋友了!”

    他好像特别要强调“最亲爱的朋友”来博取同情。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无奈地对视。

    “那他送你的徽章呢?”

    “扔床底下了。”这是假话,实际上他别在了床帐上,正对着枕头的那侧。

    “那也行吧,祝福你,能痛定思痛,回头是岸。你也别再炸级长盥洗室了啊,就算是作为没来得及恋爱就失恋的报复,也别往他床上扔鼻涕虫。”

    “不干了。哥哥我想毕业。”弗朗西斯不满,“说的像我干过很多次一样。不被他气急了我会干这种事吗?”

 

    当天晚上,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亚瑟拦住了正要回宿舍的基尔伯特,他好像在失眠,头发蓬乱,睡衣都没换。

    “贝什米特,我想问你点事。”

    直到一起坐到壁炉边的大沙发上,基尔伯特还在惴惴不安。他担心是因为几天前拿游走球击碎了观众席的事被约谈,紧张得不行。

    级长让他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柯克兰手指交叉,眉头紧锁,煞有介事,他开口了:“贝什米特……”

    “——你说,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不是喜欢我?”

    “………”

    在那一瞬间,基尔伯特起了杀心。

    “我是这么觉得吧,就只是觉得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柯克兰颇有些尴尬,一只手理着自己的头发,“你们是朋友对吧,所以我想……???你掏魔杖干什么??”

    他们促膝长谈了一夜。柯克兰引经据典,严谨可靠,用各种证据推断那个早就众人皆知的结论,听得基尔伯特都替自己恶友觉得不值。

    “......所以呢,他提阿尔弗雷德,我就用阿尔弗雷德刺激了他一下,结果真的中了。”

    “那你可真是太聪明了。梅林死了以后不列颠就没出过比你还聪明的巫师。”

    “这句我听懂了,你讽刺我呢。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可恶!”

    “不过呢,就弗朗西斯那种横冲直撞的表达方式,你最后还是自己察觉到了,不错,值得肯定。”基尔伯特很坦诚,“就他那些破主意,搁在本大爷身上,本大爷绝对看不出来。不光看不出来,还要揍到他休学疗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亚瑟揉搓着桌上的巫师棋,神情复杂,碎碎念,“甚至没有感觉很意外。过去看他对那些姑娘献殷勤,我觉得很碍眼;现在他不折磨小姑娘来折磨我了,反而让我觉得他顺眼多了。我一度觉得我病了,我——”

“得了,也就是说你也喜欢他。”

“这样吗?”柯克兰拍案而起,噪音超大,给基尔伯特烦的不行,“可以就这么想吗?但——况且,他还是个男人!”

“看见他了吗。” 基尔伯特指着窗户外头刚游过去的巨乌贼,“这东西在美洲有个亲戚叫八腕鱿鱼的,同性搞在一起特别常见。你作为一个人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而且你还是巫师!”他很自豪,“巫师从来不会像麻瓜一样畏首畏尾。”

“对你这个比喻我无话可说,你可能还要再学学英语表达艺术,贝什米特......而且,虽然不知道你的自豪是不是用错了地方,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直接给他说的。喜欢那法国佬!太丢面子了,如果他喜欢我,就让他先说。”

“实不相瞒,”基尔伯特说,“贝什米特家的人总被说成对情感表达不敏感,但看了看你,我觉得我们家族还是有救的。别,我求你了,别把你俩这爱情喜剧整成好几幕戏,观众都没耐心了。”

 

——就这样,被连蒙带骗推进三把扫帚酒吧,但又没告诉他为什么的弗朗西斯,现在坐在亚瑟对面。唯一吸引他的是柯克兰把黄油啤酒的账付了,冲着一杯免费啤酒,他老实坐在了这里。

怎么了,这人很严肃啊。弗朗西斯端起酒喝了一口。好像比要念校规还要更严肃一点......

“我们,谈谈恋爱话题?”

弗朗西斯差点一口呛死。

“贝什米特说你喜欢我。”柯克兰把主宾换了个个。

“?”

“他还说,巨乌贼在美洲的亲戚喜欢搞同性,所以没什么好顾虑的。”

“??”

弗朗西斯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喝多了?他知道柯克兰的酒量奇差,但他似乎是清醒的。他在拿我开玩笑?该死的——柯克兰的脸开始红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怎么,他是认真的!弗朗西斯的杯子滑到了桌面上,他仰倒在椅背上:没想到!打死他都想不到!柯克兰打出了直球!妈的!他是觉得谈恋爱跟打魁地奇是一个道理吗!

他没反应过来,柯克兰还在进攻:“怎么样,波诺弗瓦!来给我一个答复!你到底是不是——”他拿审厨房小偷的架势审他,但色厉内荏,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的慌乱,那个词——“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怎么也说不出第二次了。

他真像个蠢货。

他第一反应是否认:“我没有!”

柯克兰急眼:“你有!”

“谁告诉你我有!”

“你就是有!”

这种傻逼对话持续了好几轮,双双败下阵来。

“…那我要是说有呢?……”

亚瑟的眼神躲闪:“嘛,那我也要考虑的,最后说不定不会答应的。”

“………………”

“行吧!”他豁出去了,既然对方粗暴地打出了直球,他哪能有不回应的道理!弗朗西斯拍桌而起,吓了亚瑟一跳:“直说吧,死眉毛!行不行!现在就是那个‘最后’,给你两秒钟的时间,说出来让我死心!哥哥我也是很忙的,很受欢迎的!不要拖着我的时间!”

这简直是自取其辱!他自己放弃还不算,他一定要堵到他的眼前,亲口拒绝一次才算完吗?这个恶魔!

弗朗西斯晕头转向。亚瑟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只看见他嘴唇张张合合,朝他挥舞拳头,啤酒杯子移到这头又移到那头,手势夸张,而且很可笑。然后他点了点头——等等,他是不是点头了??

弗朗西斯腾得又站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你点头了吗?你难道答应了?天,你是不是疯了?”

亚瑟本来就又羞又恼,弗朗西斯蠢兮兮的,伸手去探他额头,被他一巴掌扇开。一串柯克兰式脏话过来了,弗朗西斯傻傻的,都忘记了回敬。他受宠若惊,继而惊喜,继而狂喜。柯克兰在骂他!在他面前的是正常的柯克兰!正常的柯克兰接受了他的表白!呜呼!……好吧,如果这算表白的话。

这一连串破事,可给酒吧里围观至今的客人们乐坏了。他们笑得太开心了,毕竟看傻小孩谈恋爱实在是太过瘾了,男男女女都吹着口哨起哄:“小伙子们,别在酒吧叽歪了,去后山诉衷肠吧!要不就问问店主这附近哪有旅馆,用飞路粉去伦敦也行啊?”

品学兼优的柯克兰先生哪见过这种场面,在视线的中心憋了几分钟以后,终于落荒而逃。等弗朗西斯回过神来,亚瑟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全场的哄堂大笑和叮当作响的门铃。

弗朗西斯还在恍惚,刚刚亚瑟临走前,不知有意无意,他们的手指互相勾了一下。他前后看了看,亚瑟的围巾还搭在对面的椅背上。

他抱着那条围巾从酒吧里出来,迎面而来是笑得意味深长的两位好友。

 

不管怎么样,弗朗西斯大概感觉到了,他今天又进不去宿舍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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